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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7晉江文學城獨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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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7獨家

杏子落的東家極愛杏, 不僅是酒樓名字,還有樓中菜式,都與杏有關。

三月裏恰好是杏花如雨的季節, 顧憐受緒蘭的邀, 來了杏子落嘗今年新釀的杏花酒。

緒蘭給自己用碗滿上一碗酒, 然後拿出個小巧精致的小酒杯,給顧憐也倒了些。

顧憐今日穿著一身煙柳色緞面裙, 發上簪做成柳樹枝模樣的發簪, 簪上綴著細細水晶,一顰一笑都透著溫婉。

緒蘭支著腮, 呆呆看著她, 灌了一口酒之後傻笑了一下,問道:“顧妹妹,你阿兄近來在忙什麽?”

顧憐擡眸看她,忍不住彎唇笑了笑, 柔聲道:“我阿兄在倉部司,每日與糧草賦稅打交道,就是個木頭, 也不知緒姐姐你在乎他什麽。”

緒蘭做慣了混世魔王,一時竟然露出些小女兒嬌態來, 想了想, 答不出一句話, 最後擺擺手避過這個話題,與她說起旁的事情來。

春風柔柔, 顧憐望著水一般輕緩的天, 心情格外愜意。

自從那日與蕭遲硯定下一年之約,她就開始繼續打探蕭家的消息了, 大部分從緒蘭口中得知,其中關於蕭老太太與郡主沈氏的最多。

緒蘭的父親緒統帥算是蕭遲硯的上級,是手握兵符的大將,緒蘭的母親是蕭老太太的遠親,但走得近,常常來往。

又因顧憐那時說蕭遲硯像她逝去的故人一事,緒蘭對她算是毫無保留,只要是自己知道的,通通都告訴她。

這些收集來的消息,都被顧憐整理好收在特制的小匣子裏,日後總有能用上的地方。

杏子落的位置極好,算是建在京城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上。

顧憐嘗了一口杏花酒,很香,酒味不重。

緒蘭見她喜歡,忽然間說道:“也不知你阿兄是不是從來不嘗酒水,那日竟然一杯就醉倒了。”

知曉她想問什麽,顧憐道:“我阿兄他幾乎從不飲酒,沾酒便醉,也沒什麽別的愛好,從前只知道讀書,現在只知道t每日去上值。”

“噢,原來是這樣,”緒蘭笑笑,湊到她的身邊坐,手放到她的腿上,“顧妹妹,再與我多說說。”

顧憐失笑,“緒姐姐若是當真想知道,倒不如等過兩日我阿兄休沐,再來我家小聚,你們二人也可說說話。”

緒蘭一把抱住她,“顧妹妹你真好!”

顧憐拍了拍她的手,笑她小孩兒心性,目光落到樓下時稍楞了一下。

那女子的背影,她見過,就在到京城後頭一次見到蕭遲硯那日。

根據這段時日得來的消息,顧憐知曉,這個女子便是現在傳言要與蕭遲硯訂婚的女子,陶家陶瑯。

她又喝了一口杏花酒,不動聲色觀察著。

陶瑯今日特地約了蕭遲硯見面,但帖子不是遞給他,而是送到沈氏手上。

陶瑯心中知曉,蕭遲硯對自己大抵是無意,但這世上又有多少男女婚配是真的兩心相悅呢?

她相信,只要自己能嫁入蕭家,在婚後也能擁有丈夫的愛與尊敬。

兩家的婚事久久定不下來,陶瑯不願再等,今日就算是做局,也要讓蕭遲硯娶了她。

她和在茶館角落自己的心腹丫環交換目光,然後靜靜等著人來。

帖子落到了沈氏手上,蕭遲硯的確是不得不來,不過在來之前,他特意叫上了楚懷安。

得知此事,楚懷安突然看向他,目光探究,“你赴陶瑯的約,卻帶上我,難道你……”

他話並不說完,但蕭遲硯卻點頭,“對。”

他今日穿著一身墨藍色長袍,越發顯得冷峻,

楚懷安用扇子拍了拍手掌,他的太子妃之位空缺,若是陶瑯來,的確是再合適不過了。

只是陶家並沒有把女兒嫁給他的打算而已。

“若是今日有局,便是我贏,你也算贏,”楚懷安感慨道:“真不知你那顧姑娘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,就連陶瑯你也看不上。”

蕭遲硯沒有答話,默默看著車外的景物。

馬車在赴約地停下,蕭遲硯下車時,先觀察了四周地形,然後才走進去。

見到他的背影,樓上的顧憐眉間不自覺蹙了一下。

她的眸子落到正在吃鴨掌的緒蘭身上,柔聲道:“緒姐姐,對面那茶館裏的龍井酥聽說不錯,不如我們去嘗嘗?”

“走,”緒蘭哪裏知道方才有哪些人進了茶館,拍了拍自己的錢袋子,就帶著顧憐過去了,“那茶館可沒有雅閣,人擠人的,我們找個不起眼的角落坐,你那麽漂亮,被人盯著可不好。”

顧憐點點頭,挽著她的手臂,同她一起過去。

兩人來到茶館,顧憐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東南角落的蕭遲硯,以及他對面的陶瑯。

她挑了西南一角的地方,剛好能看見兩人的背影。

正在另一個角落坐著的楚懷安見到顧憐和緒蘭來,摸了摸下巴,忽然覺得陶瑯挑的地方真不錯,的確人多。

茶館裏最不缺看熱鬧的人,只要有個風吹草動,再被人認出來,指不定明日自己的名字就會變成京城眾人茶餘飯後的笑談之一。

楚懷安朝自己的暗衛打了個手勢,叫暗衛註意些顧憐和緒蘭的動靜,尤其是緒蘭。

陶瑯絲毫不知自己已經被將計就計,或者說,她並不覺得以自己的身份,會有人把娶她做妻子的機會拱手相讓與他人。

她含笑拈起一塊芙蓉酥遞給蕭遲硯,“蕭公子,嘗嘗這塊酥餅。”

蕭遲硯搖頭,“我不愛吃這些。”

他上次吃酥餅還是在去年六月裏在蘄州時顧憐做的荷花酥。

陶瑯柔柔點頭,並不在乎,與他說起旁的事情來。

“蕭公子可還記得去年除夕那日?”陶瑯道:“去年除夕,蕭公子策馬路過陶府,救了我舅家妹妹楊圓。”

蕭遲硯策馬路過的地方太多,救過的人也太多,他並不記得。

他的反應雖說是在陶瑯意料之內,但她還是有些失落,點了點頭,不再多言此事。

兩人在一起沒話講,陶瑯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內斂含蓄,不會如顧憐一般主動撩撥,更不會將自己的喜歡袒露出來,就算是真的愛慘了,也不過拋去一個目光。

蕭遲硯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,餘光已經註意到茶館內舉止異常的人。

他望著杯中浮沫,啟唇道:“陶小姐今日約我前來,可還有旁的要緊事?”

“要緊事,的確是有的,”陶瑯眸光黯淡了一下,放在桌下的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膝,“不過對我來說是要緊事,蕭公子您已經不記得了。”

見那人已經有了動作,蕭遲硯便站起身來,“既然陶小姐無事,那蕭某便先走了。”

就在他準備離開之時,隔壁桌卻開始大聲吵鬧起來。

茶館內眾人紛紛拋來目光,先是落在聲音來源處,然後落在蕭遲硯與陶瑯身上,開始交頭接耳。

“這人是不是騎馬游街過?是去年回京的將軍?”

“另外一個人是誰?倆人郎才女貌的,好登對。”

“我好像見過,這是陶家小姐,倆人有婚約好像……”

“原來如此原來如此……”

很快的,茶館內眾人都知曉了今日蕭遲硯與陶瑯還未成親便私下見面之事,馬上流傳的版本或許還要多出舉止親昵等詞出來。

陶瑯很滿意這樣的結果,她順勢站起身來,靠近正冷著臉蕭遲硯,“蕭大哥,大家是不是誤會什麽了?”

正是她的靠近,讓茶館內眾人更加興奮起來,七嘴八舌討論。

蕭遲硯冷冷看了她一眼,目光看向楚懷安。

趁著無人註意,楚懷安甩出茶蓋,飛在了引起爭端又要溜走的人身上,那人從樓梯上直接摔了下去,慘叫一聲,後腦溢出鮮血來。

眾人又被吸引走了註意力,陶瑯看見自己的心腹大丫環如此,放在桌面的手緊握了一下,但她不能有任何破綻,不然自導自演的罪名可不輕。

同樣也註意著這邊的緒蘭磕著瓜子兒,一個勁兒地點頭,“有趣有趣。”

顧憐的眸光始終落在陶瑯身上,心裏默默盤算著。

等到摔下樓的人被送去了醫館,茶館眾人本打算繼續討論方才之事,目光正要轉向那兩人時,又見一不知哪裏來的酒鬼從樓梯上上來,直直地便往挨著窗坐的陶瑯去。

蕭遲硯沒動,任由陶瑯朝著自己的方向過來。

等到楚懷安起身時,他迅速後退一步,兩下將酒鬼制服,袖間飛出一顆銀珠向著陶瑯的膝間而去。

只不過電光火石間,蕭遲硯將酒鬼踩在腳下,而楚懷安也接住了要摔倒的陶瑯。

種種巧合,但落在眾人眼底只是意外。

緒蘭將手裏的瓜子殼丟到地上,向顧憐解釋了方才幾人的招數,末了道:“搞不懂,真是搞不懂,一個不想娶,一個非要嫁,這不是為難人嗎?這下好了,都等著回去挨訓吧。”

顧憐恍然大悟,也撿了兩顆瓜子吃。

此時的茶館裏,一半的人為蕭遲硯的功夫喝彩,一半的人卻在哀嘆這回有情人不能成為眷侶。

楚懷安松開面如金紙的陶瑯,眼底藏著一絲嘆息,很快便隱藏起來,關切道:“陶小姐,你可還好?”

陶瑯怔怔跌坐椅上,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位男子抱了,她……

造輿論不成卻將自己搭了進去,這種滋味不好受。

約莫過了兩個呼吸時間,陶瑯忽然間明白過什麽來,猛地擡頭看向蕭遲硯,指尖掐進了掌心。

蕭遲硯卻只淡淡看她一眼,啟步離去。

但在路過顧憐與緒蘭時,他的步子頓了一下,似乎沒料到會在此見到她。

而顧憐卻朝他眨了眨眸子,無聲道:“晚上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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